怀瑾执策

又见炊烟

避雷!避雷!避雷!

其中有一段诘问是参考游戏忘川风华录中的于谦三不悔

“月色绸缎”一部分环境描写有几个句子参考三千大梦续平生大大的《殿下让我还他清誉》,这本真的戳我萌点啊啊啊……

有部分需要慢慢体会的情节,有的地方可能有点跳脱,有问题发在评论区,我会改QWQ

在我看来是HE啦,但你觉得不够好的话欢迎指出!不过如果是鸡蛋里挑骨头的杠精就是你杠我对哈哈哈

一个特别得并不显著的夜晚,当林林总总的祭品被摆上祖宅的供桌的时候,我正啃着冷的不能再冷的青团。大人们商量着红烛与香炉的摆放和不和风水,几个邻家的小孩躲在一旁盘算着偷些看起来刚出锅的热腾腾祭品吃。“都是徒劳。”我在心里想,“小孩子们总是对烟火气有种近乎疯狂的执着,不过只要多得手几次应该就会明白,摆在桌子上的不过是更光鲜些的残羹冷炙,神明吃的并不比平民吃的暖和。”

我绕着八仙桌走过去,顺走了桌子上最后两个青团,三步两步走出了门。

大概是家家户户门上都插艾草的原因,沿着田埂走了几百步,我还是沐浴在淡淡的艾草味里。和每年清明过后柳絮与纸钱纠缠不同,彼时炊烟与青烟交融,燃烧放出的热量填满后来人的毛孔,让思念的泪水不至于滴落在青团上,却又恰好能被思念之人看见。而今日无人落灶,所有的忧伤和不舍,便只能混在冰冷的青团中,咽回肚子里。

青团不急着吃,更适合被我抛着玩。月亮无言地升起来,留给青团一个皎洁的影子,就在这影子中,我见到了靠在树旁的那人。

并不像我印象中该有的样子,他没有樵夫一般的背篓,也没有农民一般的扁担,反而带着一顶斗笠,挎着一个包袱,侠士饮马似的,靠在一棵曾被雷劈开过的柳树上。

我还未开口,那人却注意到了我,许是由于刚刚还在游荡的风不知何时停了,因为我看见柳条再未摇摆。他一开口,嗓音像是跨越千年向我涌来:

"你来了。"

这让我……如何释怀?

即使那斗笠遮着面庞,我知道他是谁,我知道他在等谁,我知道他透过我到底看到了什么,我却不知道,为什么我的手就这样伸了出去。

"你……吃青团吗?"

他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我的局促,就那样自然而然的伸出手,从我的手里接过青团去,剥开外面的保鲜膜,咬了一口。

霎那间,肉松蛋黄馅就暴露无遗,因为家里包的馅总归是比外面多些的,挤不下的馅料争先恐后地往出口溢,又在快到出口的地方堪堪停住。香气围满了柳树,因为总是不起风,和着淡淡的艾草香一起,就这样裹的我动弹不得。我往那人的方向望去,只看见馅里的一整个蛋黄,像是在艾草皮里包进了一个月亮。

那人吃完了青团,将保鲜膜叠好放在一边,又向我行了一礼。慢慢开口道:

"为何……此地方圆百里,人丁兴盛,我一路前来,却未见炊烟?"

我不想骗他,也不愿伤心,于是说:"因为此地之人敬你,爱你,愿意铭记你,于是今日不生炉灶,不食烟火。"

他并没有什么反应,只道:"我一生功过,从不需要何人铭记,也无有甚么流芳百世的远志,冷了炉灶热我的香火,不是我本心。"

"我有我的本心,我有我的远志,而那本心之中,那远志之内,有你,不行么?"

不知为何,我忽然激动起来,一切的感官都被放大,也因此而听到了那声还未消散的笑。

"你啊……你总是这样。"

那人摘下斗笠,露出了我熟悉的一张脸,自我开蒙后听过的那个故事,找回的那段记忆,又百遍千遍的翻滚起来,割股啖君,推不受禄,绵山归隐,抱木而死……

那是我此后彻夜后悔的再无机会改正的错误。

他未曾同我争论不休,只是又向我行了一礼,他说:"罢了,所幸你做的有够出色,也未忘记当年拼死迎你回京时你我造福百姓的誓言。我听后世提起你,大多称几句'霸主',反倒将我的事作为你的污点,说来还有些愧疚,怪我在这些事上太执着,忘了绝对的清高与绝对的贪婪都是不可取的,不怪你。"

裹住我的香气一下散了,飘散到一望无际的田野上,我又可以正常的行动,我想说话,但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,我只能拍拍他的背,我的脸被打湿了,柳条摆动起来,风围着柳树打转,将我的眼角吹的及其干涩——等等?

是谁在哭?

不是我的话,是谁在哭?

我将两只手搭在他的肩上,他眼底的红色很快沉入夜色里,不见了。

我站在柳树前,月色绸缎一样拂过山川草木,叫柳条搅碎了,银光倾泻叮咚,碎成星点又重新拼合,散进人家里,像迟来的炊烟。

"介子推,你辅佐晋国几十载,历经两代国君,却致使你我这般凄凉光景,悔也不悔?"

"不悔。"

"你以骨血奉君,以肝胆侍君,反为君所害,悔也不悔?"

"不悔。"

"你一身热血一片忠心,功在社稷名逾千秋,却死于树下葬于绵山,于烈火中永生,悔也不悔?"

"不悔。"

"你这三声不悔,竟无一句出我所料。"

我平静的看着介子推,看着快从地平线上泛起的那一缕白光,离别的时候谁也不想带着遗憾,所以不约而同的无视了。

他的眼睛里并无遗憾,反而是释然,就像我的眼睛一样。

母亲的声音远远的响起来:"崇儿——崇儿——"

我从口袋里掏出最后一个青团,已被我的体温捂得有些温热,我放在他的手上,说:"这是我母亲做的,你母亲应该爱吃。"

他拉住我的手,问了最后一个问题:"你……现在叫什么名字?"

我冲他一笑:"我叫解崇,解元的解,崇拜的崇。"

在那声音消失于风中后,我用只有一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:"但是按现在的读音,是介子推的介,重耳的重。"

等到我的母亲找到我,她说我睡在柳树下。我问她身边可曾留下什么,她摇摇头。正当我以为这只是一场梦的时候,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,指了指不远处。

是一顶斗笠,两个青团。

寒食过去了,新的一天开始,大人们忙着祭祖的事情,小孩子在吃了热腾腾的早饭之后又恢复了活力,我咬着刚蒸好的肉丝蛋黄青团,在一片晨光中,又见炊烟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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